青苹果糖糖

all德,喜欢小龙甜汤,不接受ai。清者自清不解释。
我最喜欢德拉科的坚韧,他可以无数次被冷酷无情的现实碾压,最终仍会站起来!

【常青】发现号

长风万里:

伪末世au。
——————————
“哎,你们知道———”
时俊青摘了面罩,摘了手套扯松了防护服领口。
他灌了一口水,一边把杯口拧紧,一边继续说:“你们常哥这个人,有多煞风景吗?”
固定在小臂上的检测仪提示空气质量状况暂时良好,满足呼吸条件,于是跟在他身后的几个人也纷纷效仿他摘下面罩。
这几个人看长相都很年轻,他们凑在时俊青身边围成一圈,略显稚气的眼神里带着明显的不安和焦虑,嘴上还是很给面子的追问他说的那个人是如何煞风景。
时俊青瞥了一眼手环上的日期。
他一直保留着据说是几百年前的那套日历计算习惯,标示公历的数字下方留着汉字标注的阴历日期——听说以前是叫农历,现在正显示今天是三月十八。
如果这在是以前,那应该算是春天了。
但如今他们眼前光秃秃一片,大地上除了锐利的石块和干涩的沙尘什么都没有。
天空也是灰蒙蒙一片。
这颗星球像绝症中挣扎的病人,熬的几近油尽灯枯,而他们此刻仿佛就坐在皮肤消瘦之后凹陷下去的嶙峋沟壑里。

时俊青又看了看眼前强压惊恐的几个年轻人,而后不动声色的把目光收回来。
他年龄也不大,神色既不严肃也不老成,看上去不大靠谱。
他伸出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基地车:“咱们车上的吉祥物你们都见过吧?”
几个人稀稀落落的点点头。
时俊青口中的吉祥物是株品种不明的绿色植物,蔫头搭脑的载在空罐头瓶子里,摆在工作台上。
也不知道是草还是花,反正历任跟过他们基地车的队员统统表示,没见过花更没见过花骨朵,应该是棵草。
但时俊青偏偏拿这棵草当块宝,谁也不让碰,生怕掉片叶子。
常剑雄曾经翻着一本古植物图鉴想给他对比鉴定一下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那书得有半拃厚,翻了半下午也没研究明白,倒是看着里面各色植物条条框框的生存条件得出一个结论——就现在这环境,这棵草可能养活不了多久。
然后他得出了第二个结论和提议:不如做成标本?还能当书签。
“要不是找搭档费劲,”时俊青手指虚空点了点,“我当时就用那本书拍死他算了。”
几个年轻人陆陆续续笑起来,时俊青拽了拽防护服,盘腿在地上坐下:“反正他那人就特别不会说话,而且我跟你们说,实践出真知,你看咱们的吉祥物,我养到现在都没死。”
他掰着手指数了数日子:“这棵草还是我跟你们常哥第一回单独出来采样的时候碰到的,快六七年啦。”

采样是指检测水文土壤和空气质量,用以推算这一地区未来的环境演化方向。
时俊青跟常剑雄第一次单独采样那年二十岁不到,大学还没毕业。
时俊青在一块巨大的石头后边瞥见那棵草的时候兴奋的像寻宝者找到了宝藏。
他把测到的数据扔在一边,像对待国宝一样把那株绿色植物连土挖了出来,常剑雄在车上拿了个空罐头盒子,帮他把那小东西栽了进去。
时俊青说:“多可爱啊。”
常剑雄说:“太浪费了。”
要不是防护服太厚行动不便,他俩肯定得打一架。
不过养这东西确实浪费,那年净水技术虽然已经完备,但毕竟原料不够,饮用水还是按人头分配的。

时俊青记起那抹绿色的影子模糊的在眼前一闪而过的惊愕和欢喜,嘴角微微扬起来:“这要是再往前几十年,别说一棵草,一个种子都要上交科研所的。”
一帮人纷纷点头,七嘴八舌心不在焉的开始说八九十年以前的事,什么上个地面穿得像几百年前的宇航员,什么那时候设备有多重,又说到什么时候开始偶尔能见到株绿植之类的。其实谁都没见过,翻来覆去全是历史课本上的老黄历。


时俊青短暂的从人群的视觉中心解放出来,焦虑的揉了揉眉心。
他和常剑雄十天前领着这帮刚刚毕业的小年轻出来采样,还没返程就发现基地车能源出了故障,给地下基地发的信息又一直显示未接收。
他和常剑雄最后孤注一掷放大了探测器探测半径,倒是收到两个能源反应,他们两个把人分成了两队,分头带人去查看。
他这边倒是找到了能源井,但是纯度不够根本没法用。
这情况容不得他不焦虑,一切设备运转都靠基地车的能源供应,在动力指示灯亮红灯之前如果常剑雄和基地都没给他信号,那他们的脸基本已经印在烈士纪念碑上了。
他和常剑雄的照片大概能并排挂在墙上,下面标着他们那届毕业生非常中二的校训:为了地球和生命———

“学长。”有人把话题又扯回了他身上。
时俊青把思绪扯回来,顺着声音看过去:“嗯?”
那人问:“你跟常哥一直搭档吗?”


时俊青说:“是啊。”
他跟常剑雄没任务的时候总被以前的老师抓去带学生奶孩子,可能因为他经常泡实验室,这些学生都喜欢叫他学长,到了常剑雄那里就成了哥,跟黑社会似的。
“我俩上学那会儿就是一组的搭档,”他笑起来,“当年谁看谁都不顺眼——现在也不是很顺眼。”
一圈人都一脸不可置信:“那怎么还成了搭档?”
“世事无常,”时俊青满脸往事不堪回首,“老师乱点鸳鸯谱呗。”
他俩刚上大学的时候分进一个寝室,时俊青嫌弃常剑雄性格太直人太独,常剑雄就嫌弃他做事投机取巧。
时俊青说我这叫智慧!
常剑雄说我这叫踏实。
最后互相给个白眼。
后来上实验课分实践方向,那段时间研究所在搞极端环境下的培植研究,大多数人都一拥而上的去抢培养舱,就他俩一个拿了水文净化装置一个拿了空气检测仪。
选完了还互相给了个看智障的眼神。
常剑雄没忍住说水是生命之源。
时俊青立刻呛回去说你有能耐你别喘气。
他们实验课的老师就站在一边看戏,看完了说你俩性格挺互补,一组吧。
晴天霹雳。

时俊青对着几个后辈摊了摊手:“那我能怎么办,总不能找根绳去老师办公室门口吊死吧。”
他想了想,又笑了:“后来想想也没什么,反正互相祸害呗。”
几个年轻人被他逗的笑了起来,时俊青微微松了口气。
刚刚说话的那个人又问:“学长你说的那个老师是刘老师吧?”
“是啊,”时俊青满脸受不了,“他实验课不会还拿我们俩当反面教材吧?这都六七年了,让不让人活了?”
“没有没有,”有个女生探头说,“老师就是让我们注意人身安全。”
她好奇的问:“你们当年真的违规操作啦?”
“真没有,”时俊青痛心疾首的摇头,“那叫客观条件严重超出预估。”

时俊青跟常剑雄的毕业研究课题是环境良性转变的节点,在允许调研的范围边界上找到一块符合研究条件的地区。
“我说在这儿打个孔,他非得从这个天然裂缝里取样,”时俊青在地上随手画了块地图,“你们常哥正经学院派,做点事儿一板一眼的,特别烦人。”
他在中间划了一道:“我那天懒得跟他争,就从这儿下去了。”
一群人问:“然后呢?”
“然后就掉下去了,我俩当时年轻,太信任地形探测设备了,”时俊青环视一周,“那不是个缝。”
他伸手比划了一下:“那是这么大一个…坑。”
从地面下去的时候是常剑雄打头,他完全没想到落脚的石头居然是松动的,没来得及喊“别下来”人就掉下去了,时俊青拉他没拉住,跟着一起摔了下去。
一堆石头也跟着没脑没脑的摔了一地,时俊青后摔下来,常剑雄本能的伸手在他脑后垫了一下,他俩刚刚操作设备还没带手套,当即被石头硌了满手的血。
“这都不是最要紧的,毕竟咱们的教学区域空气质量还是有保障的,”时俊青说,“关键是你们绝对想不到,那个坑里有多冷。”

凛冽的低温下伤口迅速变成青紫色,时俊青把身上的药掏出来摆了一地,端着他的手活动了几下,常剑雄被他毛手毛脚捏的眼前一黑,时俊青倒是松了口气:“没事,没碰到骨头。”
常剑雄单手拿着通讯设备发求救信号,时俊青给常剑雄把手上的伤口消毒涂药裹了纱布,而后拉开外套拉链把他手裹进了怀里。
常剑雄被他吓了一跳,条件反射要往回缩手:“你!…”
“你什么你,你自己感受一下这什么温度,你手不要了?”时俊青被冻了一个哆嗦,他把衣服拽的更紧了点,“我都不嫌弃你矫情什么?”
常剑雄沉默了一会儿,跟他靠在一起:“通讯信号可能不太好。”
这话说的非常保守,他们带的是教学用设备,不抗寒,性能受限信号很可能根本就发不出去。
这种科研事故在这颗星球迎来的漫长冬天里随处可见,自从人类的活动范围从地下避难所慢慢转移到地上以来,纪念碑上的照片几乎每天都在增加。


在他们之前很多前辈都消失在了没人知道的地方,像苍穹里不知何时就湮灭的星辰。
“哦,”时俊青漫不经心的说,“那你岂不是下辈子还得给我堵心?”
常剑雄看了他半天,两个人一起笑了起来。

时俊青说到这里沉默了一会儿,有人催问:“后来呢?”
“后来学校就来人了呗,”时俊青手一挥,“骂都要被骂死了,明明是常剑雄带的路,你们师公非说我违规,关了我三天禁闭,给我冤枉的,不如冻死算了。”
大家忍笑忍了半天,又有人问:“我们的教学设备质量这么好?”
时俊青说:“你想多了,老师是发现我俩失联才找人的,质量过硬的是定位器。”
话音刚落手腕上的手环突然震动了一下,时俊青看了一眼消息,眼底的焦虑终于不动声色的消解下去。
他站起来把防护服整理好:“你们常哥那边有能用的能源,装备整好跟我走,我们去帮忙。”

解决了能源问题又做了短暂的休整,回程的路上时俊青听到有小队员在鬼鬼祟祟悄悄聊天,说回去要去食堂吃三条糖醋鱼。
他忍着笑去了操作室,常剑雄正在地图上标记备用能源井的位置,屏幕上很快亮起一个绿色的光点。
常剑雄把地图缩小,人类重回地面这么多年标记的各色光标如天上星辰,密密麻麻连成一张网。
时俊青看了他一会儿,突然问:“你记得老杨吗?”
常剑雄手下一顿,回头看他:“记得,怎么了?”

老杨是大学时他们隔壁寝室的同学,那位哥们儿神人一位,性冷淡的仿佛没有七情六欲,然而平生最大爱好是妄图参破人与人之间产生情感关系的根本纽带。
时俊青和常剑雄不知何时成了他的研究范本,他曾经认为他们俩产生感情关系的基础是极端环境,换言之如果换一个人跟他们其中一个人在这种环境下同生共死,同样会产生坚不可摧的感情。
他曾经去问时俊青这个问题,时俊青建议他亲自去谈个恋爱。
他当年拿笔敲了敲那位哥们儿砖头一样的社会学著作说,你以为我普度众生吗?

时俊青过去搭着常剑雄的肩膀,问:“你知道他当年抽风搞的那个什么人类社会关系研究吗?他找你做过社会调研没有?”
常剑雄想了一会儿:“有吧。”
时俊青问他:“你怎么回答的?”
常剑雄摇了摇头:“我没回答,你不觉得这个议题从根本上就没有存在的必要性吗?”
他现在想起这么问题似乎依旧觉得匪夷所思:“我为什么要换一个人搭档?”
时俊青看他半晌,笑着说我们俩可能不小心扼杀了一个摇篮里成长中的社会学家,罪过罪过。

基地车在第三天终于成功发送通讯信号跟基地重新取得了联系。
常剑雄把信息筛了一遍递给负责联络的队员,他自己则在一边喝了口水,路过时俊青的工作台的时候把杯底的水倒进了窗台上的花盆里。
他们中午又在路上停了半晌,时俊青上午整理数据整理的头晕眼花,在车上趴着睡了会儿午觉,睁眼的时候正看见常剑雄正领着一群年轻人在基地车外面顶着风沙辨认水质污染程度。
他半天才彻底清醒,把目光收回来。
然后就发现自己种在罐头盒里的那棵草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鼓了个花骨朵出来。
碧绿的花蕾上裂出娇嫩明艳一线鹅黄色,在灰扑扑的大地上仿佛酝酿着一个迟来多年的春天。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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